正是夜深,冬黎被人从榻上摇醒,睡眼朦胧,待瞧清眼前人,他睡意全无。溟乐正坐在他面前,指尖搓着一片新摘的茶叶:“时辰不早了,虞姐姐已在楼下等着了。”“哦哦。”冬黎慌忙翻身坐起,几下打理好衣裳,将斗笠压在头顶,遮住面容,右手将佩剑系在腰间。
溟乐不等他,径自下了阁楼。
冬黎随着她赶上,虞沉雪正将几锭碎银摊在柜台上。她也是一袭墨衣,惹眼的银发被她绾在脑后,编成一个老妪的发髻,幂离遮了她整张脸,加之她刻意为之的佝偻形态,倒也真的足以混淆视听。冬黎失笑,揉了揉眉心。她是何时学来的易容?
远处树林窸窣,想来是太子秦的第一批暗卫查了过来。难怪虞沉雪要在今夜离开。
溟乐摊手展开结界,隐匿了气息,三人乘清明月色上了乡路。
冬黎习武之人,到底强壮,一夜奔波,加之土路的坎坷,及至天明,他尚且神采奕奕,步履稳健。溟乐已显出疲态,找了一处竹林环绕的空地,就地盘腿坐下休息。冬黎示意虞沉雪照顾好溟乐,径自去了前方探路。虞沉雪于是只得倚着竹闭目养神。过了约莫半个时辰,冬黎捧着山茶野果回来,铺陈在地上:“吃吧。”
虞沉雪颇有些意外,遂拾起一只野果咀嚼,不想他竟有如此玲珑心思。溟乐入定,并不吃饭,冬黎坐在虞沉雪身旁的草地上嚼果子,一双眼打量着四周:“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。”虞沉雪半闭着眼开口:“竹璞台。云鹤的栖息地。”
冬黎眼角一抽:“为何来这样危险的地界?”“魏贤大将军给的地图,也只有这片地界,是暗卫不敢乱入的。”虞沉雪伸手在宣纸上点点,正是他们此时的位置,四面环山,竹林深处,不见人烟。云鹤一族最爱在这样的僻静处修炼。
溟乐感到愈浓的云雾,扯了扯冬黎的衣角。冬黎此时方注意到,环视四周,隐隐感到不对。虞沉雪倒是镇静:“不过是被云鹤大祭司盯上罢了,不必慌张。”入境非礼,云鹤最注重规矩,怕是要遇到麻烦了。溟乐不禁陷入了些回忆,怔愣了一刻。一声嘹亮的鸟鸣响彻云霄,冬黎拔尖四顾,观察对方的进攻方向。虞沉雪右掌虚握,凝成一柄长刀。
“注意声音。”此时云雾已弥漫了遍山,看不真切事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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